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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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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特供小段子

富家公子✖️小鹿仙



001


富甲一方的闵家重金求药已逾半年,未见成效。


闵家老夫人素有旧疾,虽说并无大碍,每回心口疼起来也煞是缠人。半年前有个道友上门,神神叨叨的模样闵家二爷很是看不惯,架不住老夫人笃信仙家修身之道还是将那道友客客气气地迎上门招待。要说那道友容姿隽秀,身量英挺,若忽略那滴溜溜的圆眼睛时有躲闪之态,倒是有几份修仙的气派。


闵玧其端起茶碗,透过杯盖眯眼端详对面替老夫人虚虚扶脉的人。


这人进门寒暄没几句,便道:“老夫人面露疲态,想是身上最近不大爽利吧。”


“不瞒道友,老身素来有这心口疼的老毛病,近日确是深受其苦。”


“若不嫌弃,在下可为老夫人号号脉。”


“如此,那便有劳小道友了。”


“客气客气。”小道友捻了块糕点啊呜放进嘴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两弯新月。


这便是现在这种状况了,年轻男子时而蹙眉时而点头,深沉地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嘴角还挂些栗子糕的碎屑,要不是道出的的确是老夫人症结所在,怕是早被闵玧其当做神棍轰出门去了。


按下心中疑虑,闵玧其这时问得已有几分真诚:“依您之见,家母顽疾可有根除之法?”


“老夫人这病症,诚然拖得太久,寻常药剂怕是不能。”


闵玧其闻言虽有些失望,面上却波澜不现,求医多年心下早有预料。


那道友见此情状倒是急切地开口:“闵家郎君莫急,平常药石做不到,在下倒是有一法。”


闵玧其拱手:“愿闻其详。”


“都说翠微山乃修仙福地,有些仙缘的精怪小妖多在此修道。山上有一仙鹿,通体雪白,极为罕见,取其鹿角精血做引,百病可解。”


“道友说笑了,此等异志传言岂可当真?何况每日上山少说也有百十人,别说没人见过那白鹿,便是精怪也不曾有人遇过的。”


年轻男子瞪圆了眼睛愤愤道,“骗你于我有何好处?真是不知好歹。”


“那仙鹿原是仙使被贬转世,平日多隐居峭崖险壁,凡人自是见不到的。只那七夕乞巧之时,方下山于有缘人织梦。”


闵玧其摇头嗤笑,显然不信他说辞。


年轻男子涨红了脸,咬着下唇半晌不语,随即拂袖而去。


闵老夫人气得拿扇柄捶闵玧其的头,直道他不孝顺,气走了她的福缘。


闵玧其也不恼,盯着莫名其妙又少了几块栗子糕的盘子若有所思。


几日后,闵家二爷拗不过老夫人便张榜悬赏千金求那鹿角血,这一求便求到了今日。


老夫人躺在床上抚着心口犯了旧疾,期间尽是拿了普通鹿角血上门骗钱的,闵玧其实在是不忍母亲受苦,恰逢乞巧就决心亲自前去一探。



002


布下陷阱后天色已暗,闵玧其躲在一颗老槐树后边静静候着。两个时辰过去,月亮都悬上头顶了还是毫无动静。


闵玧其暗自摇头发笑,真是信了那小子的邪开始病急乱投医了,何况连那白鹿什么习性都未曾问清怎引它入瓮?


正准备调头离开,突然听到草丛间窸窣作响,闵玧其凝神屏息望去,竟真看到一头月下通体发光的白鹿从林间施施然走出来。它步态轻盈地迈到陷阱边上,低头看了看那约有一人半高的大坑歪歪头,又突然抬头看了过来,恰与隐于老槐树后边窥视的闵玧其视线对了个正着。闵玧其尴尬地摸摸鼻子,站直身子,莫名被那温柔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鹿眨眨眼,纵身一跃,竟是自己跳入了陷阱。闵玧其大惊,忙撩袍上前,蹲下查看。坑里白鹿仰着头,漂亮的大眼睛盛满细碎的月光。一人一鹿,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许久。


闵玧其默默在身上绑了绳子顺着绳索一点点爬下去,不愧是费了奶奶劲儿挖的,坑底容下他俩还绰绰有余。


近距离看那仙鹿,闵玧其还是有些恍惚,只是忧心家中母亲求药心切来不及欣赏,便试探地伸出手。谁知那白鹿像是并不怕人,偏头看了看闵玧其宽大的手掌,居然顺从地低下头任他动作。闵玧其心下一软,轻轻抚了抚白鹿的头顶,白鹿顺势闭眼蹭了蹭闵玧其的掌心,乖顺得不像话。


闵玧其一边替白鹿顺毛不由地涌起一阵愧疚,如此灵物怕是揪根毛下来都觉得亵渎了它,叫他如何下手取那药引,实是无奈。他闭了闭眼,心道只需取上些许,届时带回家给它好生医治。


闵玧其摸向腰间佩刀,对着白鹿喃喃,“对不住了。”接着便凭着多年习武的气力不顾白鹿的挣扎一把将其按到在地,举起佩刀,寒光乍现。


蓦地仙雾环绕,身下白鹿嘭的一下化作一个白衣小郎,惊惶着叫道:“你,你要做什么!”此时闵玧其也是心中大骇,冷不防被挣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人一鹿,不对,已经是两人,一黑一白分坐两侧又开始大眼瞪小眼。白鹿化作的俊俏小郎一双妙目一改方才的温柔小意,颇有些气愤伤心的样子。


闵玧其从武多年,较常人胆大,琢磨着开口:“你是妖?”


小郎闻言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瞪眼:“你说谁是妖啊?”


闵玧其忆起半年前那道友的说辞,讪讪道:“那我是,我是,唐突小仙子了。”


“闵玧其,你当我儍吗?你不是那山下闵家人,怎么是妖。”


闵玧其奇道,“诶你认识我呀?”小郎哼了哼,鼓起腮帮子不说话。


闵玧其想了想,诚恳道:“小仙子,对不住了,我没想伤害你。”又伸手指了指对面小郎头顶未收起的鹿角,被那小郎一瞪,只好收回手在自己头顶比划,“就想取点鹿角血。”


小郎一呆,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变红,蓄了满满一眶泪,“我还道你是专程来寻我,原是专程要我的命来了。”闵玧其看不得那俊俏小郎难过,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只取些给家母做药引便可,岂敢。。。岂敢。。。”


“都要取我精血所在了,还敢说不是。”


小郎警戒地看了看闵玧其,心道谅你也没那个本事。转念想起前尘往事来,又是心痛又是委屈,“我在这日日等你,不想等来一白眼狼,我是白欢喜你一场了。”


这下闵玧其彻底呆了,“我吗?”


小郎狠狠剜了他一眼,闵玧其还是想不起来,小心道,“莫不是认错人了吧,像你这么漂亮的小仙子我断不会不记得的。”


那小郎闻言红了脸颊啐道,“登徒子!“ 


默了默,又道,“我叫郑号锡。”


闵玧其从善如流,“号锡。”


“你真不记得了?” 


闵玧其摸摸后脑勺,摇头。


“十年前你在翠微山帮一只幼鹿赶跑个半大豹精,还帮它包扎治伤,记得吗?”


闵玧其恍然大悟,“噢,你是那小鹿!不对啊,那小鹿灰不拉几的,不是一色号啊!”


郑号锡翻了个白眼,“我那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泥坑里了!”


闵玧其挪着挪着,不知不觉就挨着郑号锡并排坐了,揪了揪郑号锡的袖口认错。雪白的衣袖被挖完坑变得脏兮兮的爪子揪得也脏兮兮,罪魁祸首却只是盯着漂亮小仙子傻笑,“那咱是老朋友了。”


郑号锡一把扯回衣袖,“现在不是了。”


闵玧其不以为意,勾唇一笑,“那喜欢十年,日日等候什么的也不作数了?”


郑号锡背过身去不理他。


“那又是谁让你来取我精血,告诉你能治病的?”


闵玧其絮絮叨叨把那道友上门的前前后后都交代了一遍,郑号锡是听得咬牙切齿的。


“你可知精血对我修仙之人何等宝贵,取精血轻则伤及修为重则危及性命。”郑号锡顿了顿,“你可真狠心啊。”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便罢了,我再寻他法就是了。我就说那是个妖道!”


闵玧其伸手,想了想还是收回手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你别伤心了。”


郑号锡捏了个诀,两人安安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但他仍是背对闵玧其,“你走吧,乞巧之后再来罢。你要的鹿角精血,我予你便是。”


闵玧其动动嘴唇还想说点什么,终是忍下了,道了一声保重便拍拍尘土离开了。


郑号锡慢慢转过身,目送他离开。


“还没听够呢,出来。”


草丛里蹦出一只玉雪可爱的小兔子,一溜小跑着化作又一个小郎君,分明是半年前上那闵府的“妖道”本人。


田柾国笑得谄媚挨近道,“哎呀,哥的修为愈发精进了。”


“少拍马屁。”郑号锡凉凉一瞥,“我问你,我让你想法子把他带来,你倒好,让我生生等上半年不说,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这是想趁机损我修为,爬到我头上来是不是!”


“天地良心,我和哥一起长大,你居然把我当成这种人?”田姓小兔耷拉了耳朵,显然是真伤心了。


“德性,要真把你当这种人,我早给你收拾了。”


“那你说说,怎么整出这些个幺蛾子的。”


“我想不到其他办法嘛,而且,鹿角血的的确确能入药啊,以哥的修为,取上一滴不会影响什么的。”圆圆的兔眼不老实地乱瞟,“而且,而且。。。。。。”


“给我一口气说完。”


“而且人家真的很好奇鹿角血是不是有那种功效嘛!”


“我说你这小小年纪,整天瞎想什么呢!”




003


初七深夜,郑号锡收拾停当准备下山,不曾想半道便遇上了闵玧其。


郑号锡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你来早了,我说的是乞巧之后。”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郑号锡抚了抚袖子,“我今天很忙。”


闵玧其一把拽住郑号锡,“我知道,我陪你一起。”


郑号锡蹙眉看他,半晌道,“要来便来吧。”


街上的热闹早就散了,只零星几个匆匆归家的行人。郑号锡怕人瞧见,此时已隐了头上的鹿角。张灯结彩的市集,颇有些人去楼空的萧索。


闵玧其不顾郑号锡躲闪,硬是抓住他微凉的手,陪他走街穿巷地替人织梦。郑号锡一挥衣袖,形形色色的梦境就呈现在眼前,他随手挑了一个带着闵玧其走进。


只见一个女子坐在房内哭得凄苦,丈夫被征兵去了北地打仗三年不曾归家,梦里都饱尝相思之苦。郑号锡捏了个诀,幻出妇人的丈夫,悄然退出了梦境。


接着是悼念亡妻的书生,背井离乡的游子,骨肉相离的母子......


何来有缘人,不过是见不得失意之人。


世间的不如意那么多,梦里成全他们一次也好。


郑号锡有些乏力,靠在廊柱上怔怔出神。闵玧其看不过,出声奇道,“这是什么?”语罢便伸手去碰,郑号锡来不及确认,两人就被吸入一个梦境。


房里红帐摇曳看不真切,只依稀辨得床上二人交颈相缠,声音状似痛苦又愉悦,夹杂啧啧水声。郑号锡不解,正准备探头看个仔细,却被闵玧其一把拽住快步走出梦境。


闵玧其垂着头不语,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郑号锡被这么一搅和,倒是被转移了思绪,眨巴着眼睛问道,“我还没看清呢,他们这是在干嘛?”


闵玧其抬头神色不明,哑声道,“真想知道?”


郑号锡点头,还试图从梦堆里扒拉出来看个究竟。


闵玧其把他的脑袋扳向自己,正色道,“人家梦里双修你也看,不害臊。”


“双,双,双修?”未经人事的郑号锡傻了眼,脸颊腾的一下就烧起来。


闵玧其看得有趣,凑近道,“对,就是你欢喜我我欢喜你的那种和合双修。”


郑号锡有些不适地退后了些,嘴硬道,“双修嘛,谁没见过似的。”


“嗯嗯嗯,我们小鹿仙子最有见识了。”


闵玧其凝视郑号锡,双手不受控制地捧起他的脸颊,迎着他逐渐急促的呼吸,抵上他的额头低笑,“小仙子,你的脸好烫啊。”


郑号锡一把推开闵玧其,羞恼地橫他一眼,转身跑开。




004


“哥,好几天了,他还没来找你?”田柾国趴在崖顶对那叼着草根贴在崖壁上晒太阳的人道。


郑号锡眯眼,“谁知道,我才不管他。”


“要不,我帮你去探探?”


郑号锡下意识就想拒绝,话在嘴里囫囵转了个弯儿出来的却是,“也好,虽然我也不是很好奇。”


田姓小兔偷笑,“得令!”


还没半盏茶的功夫,


“哥,哥,哥哥哥!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下蛋呢你这是!”郑号锡吐了草根,飞身上了崖顶,“我好得很。”


他看田柾国一脸焦急不似作伪,狐疑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刚到集市正准备上闵府,就听人议论闵家二爷要成婚了,说的是他家表小姐,都已经传开了。你说他这人怎么这样,那你怎么办,你俩不是拿凡人的话说——那啥,对,两情相悦了嘛,怎么回事啊这个闵玧其。。。。。。”




他要成婚了。

他要成婚了。

情愿不要精血都不来找他,是因为——他要成婚了。

他不愿让表妹误会,不愿让她不开心。




那又为何——

为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反正他都要成婚了。

罢了,他如意便好了。



是夜,闵玧其坐在灯前读书,抬头一看已是子时。这几日他一反常态地日日挑灯夜读,眼下挂了大大的黑眼圈。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准备更衣歇下。


一阵风吹开窗子,扑灭了桌上的灯,闵玧其凝神看着窗外,心下热切又紧张。


一团白影滚进窗内,来人在他面前站定,面无表情。


“号锡,你,你来了啊?”


“嗯。”郑号锡抬头瞟了他一眼,扯扯嘴角,“恭喜了。”


“啊?不,不是——”


“我来是给你这个。”郑号锡丢给他一个白瓷小瓶,转身道,“你救我一命,我理当还你的。”


郑号锡深吸一口气,“我们两清了。”


“谁要和你这么两清,谁又要你的精血了!话不让人说完,我们闵府是这么好来的吗?”闵玧其一把拽住准备离开那人。


“那你待如何。”郑号锡恨声道,“都快成婚的人了,还要与我纠缠不清吗?”


闵玧其绕到郑号锡面前,托起他下巴强迫他抬头,果不其然淌了满脸的泪。


他唇边溢出一声叹息,慢慢把人圈进怀里,下颌抵着那人头顶,“不使人这么传,你准备何时来见我?”


怀里的人儿泪眼朦胧,不解地抬头望他,“从来都没有别人,我哪来什么表妹,你这功课做的忒不认真了,确实是白欢喜我十年。”


“那次见面,我就决定不要你的精血了,不想你受伤,你也不听我解释就让我走。”


“乞巧节后我不敢找你,我怕你二话不说就取精血给我,判我死刑了。”闵玧其努努嘴指了指地上的瓷瓶,“看,我说对了不是。”


“那你是放了假消息诓我来?”


“想是这么想,心里也没底,也怕你就那么赌气不来了,幸好你来了。”


郑号锡把头埋进闵玧其胸口闷声道,“我是气,气死了都。”


“所以我想好了,你再不来,我就找你去。”


“找我做什么,来找揍吗?”


“我惹你生气嘛,你揍我一顿也好,挺公平。”


郑号锡噗嗤笑出声,鼻涕眼泪都糊上闵玧其衣领。


“疼吗?”闵玧其看着郑号锡头顶的角渗着血丝心口发紧,“傻子。”


“不疼,可以止血的。”郑号锡笑的没心没肺,“为了让你心疼嘛。”


闵玧其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渗出的血丝,小时候看到家里小猫受伤了母猫都会这么帮它舔舐伤口。


郑号锡痒的受不了,咯咯笑着退开半步,湿漉漉的眼睛眼波流转,借着月光满是盈盈风情。


闵玧其咂巴咂巴嘴,唇齿间血腥味散得很快,留下淡淡的清香,突然通体发热口干舌燥。闵玧其本想着不能唐突了,闭了闭眼,身体反映实是诚实得很。


他咽了咽口水凑近小鹿耳边低声道,


“小仙子,


想不想试试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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